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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云岩丛书》序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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应邀来写这个小丛书的总序已经很久了,但久久不能下笔,总觉得自己对所工作、生活的区域了解不深,无从着手。实际上我已经是云岩区的老居民了。

一九八七年我大学毕业,就被从学校直接分配到一所中专任教。学校地处西北郊,四周都是乌当区的农村,学校师生的户口却属云岩区三桥派出所。幸好属于云岩区,改变了我以后的工作和生活。九十年代初,省、市部分机关事业单位开始了公开招考工作人员,已经做了三年教师的我,深深感到自己不适合这个工作,就去报考,而当时的报名条件之一就是“两城区户口”,我虽然单位在乌当区地界,人却属于云岩区,才具备了条件。我考入一个省级机关而赁居于宅吉村,后来再调动工作,居所也一迁再迁,但都没有离开云岩区,算而今,已垂三十年了。

我最初考入的机关在八角岩的省府大院里,院内有一个花园,修林茂竹,亭台池沼,工作之暇,每每徜徉其间,中午则可西出樱花巷,上黔灵山。某天傍晚入山,在竹树丛中发现了谢六逸先生的墓冢,我感到很惊讶,这个谢六逸是新文学史上的作家谢六逸么?我大学时读过中国社科院文学所选编的七卷本《中国现代散文选》,第三卷收谢六逸作品四篇,该书没有作者介绍,我也不知道谢六逸是何方人士。几天后路过省政协门口的贵州文史书店,买到一册史继忠、黄小川编著的《贵阳名人》,其中有谢六逸,才知道此谢六逸即彼谢六逸。后来我对本地文史的兴趣,多少与此事有点关系。

我租住在宅吉村,开始不觉得“宅吉”二字有何深意。又读一些地方史籍,知道明代水西土司有所谓“则溪制”。“则溪”是彝语,原意为仓库。彝族君长将其地分为若干片区,并在每一片区的中心点驻兵屯粮,设立仓库征钱粮,后渐衍变为嫡宗支氏族部落的封地、行政区域,并以“则溪”作为这一级行政区的代称,是军事、行政合而为一的地域性组织。我当时怀疑“宅吉”是“则溪”另译,前两年读了刘隆民先生的文章,说他的一位小学同学是安氏土司后代,家住宅吉坝,这个地方是明代贵州宣慰使安氏的邸宅,就坐实了我的推测。宅吉坝又有大宅吉、小宅吉之分,大宅吉在今贵州老年大学一带,小宅吉则在原贵阳耐火材料厂一带,想来大宅吉当是贵州宣慰使、水西土司头目所领,小宅吉则是普通则溪。

我租住宅吉村不久,旁边建了一幢新楼,名曰“半日山庄”, 觉得颇有意味。后才知是卢焘旧居遗址,他就是从这里被骗出去的。一九四九年十月,谷正伦率旧省政府西逃,邀请早已息影家园的军政界耆宿卢焘出面维持治安。谷走后,八十九军接替贵阳防务,军长刘伯龙将卢焘从宅吉骗至二桥杀害。谷正伦在晴隆得知后,说我不杀伯仁,伯仁因我而死,设计诱杀了刘伯龙。二桥转弯塘路侧有亭,亭中有碑,书曰“ 卢焘先生遇难处”。

赁居三年,我移居永乐路,附近是六广门、沙河桥、毛公馆、北教堂,现在再迁鹿冲关,附近又有植物园、小修院、地母洞,无不是可供凭吊抚拍的地方。

我初来贵阳时,觉得贵阳脏乱差,贵阳人又欺生,对操县份口音的人尤其小视,所以很长时间心里对贵阳是排斥的,甚至曾起意调回原籍都匀。后来转治地方文史,长时间浸淫在地方文献中,加深了对包括云岩区在内的贵阳历史文化的了解,渐渐地爱上了贵阳,早已将贵阳当故乡了。我对贵阳、对云岩的认同是一种不自觉的主动认同,本能地寻找这片土地上的美,这个美除了山水人情,更多的是历史文化。总觉得地方历史文化像水和空气一样,非找到不可,不然无法生存。

本省人对故乡之外的城市认同都这样曲折,外省人、外国人那就更难了。不认同,是因为不觉得这个地方的好处,即使是老贵阳,老云岩区的人,也未必都能说出贵阳、云岩好在哪里。所以,需要有人去做一些地域、区域文化普及、宣传的事。云岩区文联编纂了这部《云岩丛书》,正适应了这个需求。

这部小丛书分《云岩地理》《云岩人文》《云岩先贤》《云岩口福》四册,编著结合,分述云岩区的山川、人文、人物、饮食。所选文章大多出自老贵阳手笔,这些作者多是文化人,既有对云岩生长于斯的切身体味,也有文化的思考,笔调或谨严,或轻松,都是每个人自己的云岩。这是一部值得品赏、玩味的丛书,不仅贵阳人、云岩人需要读,其他的地方的人也大可翻翻,聊当一次卧游。

 

            二〇一六年四月十日于鹿冲关寓所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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