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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洁园集》 李独清著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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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洁园集序

我未见过李独清先生,我来贵阳谋食时,他已归道山。偶尔从地摊买到一册他的诗词选集《洁园剩稿》,虽然我不懂诗词,但看到他酬唱的对象有很多清末民初的本省耆宿,还有抗战期间流寓黔中的尹石公、卢前、柳诒徵、商承祚、杨宪益等著名学者,知道他的交游很广,以后就留心他的著述。后来戴明贤先生送我一册贵州师范大学学报编辑部、贵州省文史研究馆内部印行的《李独清学术文选》,其中附录一篇写于文革、一九八四年修改的自传,才知道他出身贵阳世家,其父李天锡是光绪三年进士,宦游直隶多年。

李先生幼名忠信,别号洁园,晚岁又署五知轩,一九〇九年生。一九二六年达德中学毕业后,本拟投考中央大学,以母老不能远游,改入省立贵州大学经济专修科,两年后毕业,任省政府秘书,兼任贵州通志馆(后改贵州文献徵辑馆)采访、编审,抗战时先后任国立贵阳师范学院中文系教授、国立贵州大学中文系教授,仍在贵州文献徵辑馆兼职,独立完成《贵州通志》的艺文、金石、秩祀三分志的修纂。一九五三年后一直在贵阳师范学院中文系任教授、系副主任,一九八五年逝世。他幼承庭训,学有根基,及长,从任可澄、杨覃生、桂百铸诸前辈游,学问日益精进。当年贵州通志局的编纂人员中,他是最年轻的一个,才二十多岁,周旋于诸老辈之间,如鱼得水,可见其人品才学之美。

李先生著述不多,他在世时只公开出版了诗词选集《洁园剩稿》,他去世后,才有《李独清学术文选》《孙文恭公年谱初稿》两种的内部印行。前者收入李先生各个时期发表于报刊的论文、序跋、散文随笔,其中《李白流夜郎考》《明史何腾蛟传考异》《关于晏殊词的评价问题》《论辛弃疾词及其流派》《巢经巢诗说》诸篇,都是分量很重的长文,考证精细,持之有据,言之成理,尽管读者未必都能同意,但也不能不敬佩。李先生本是出色的诗人,他说巢经巢诗,鞭辟入里,切中肯綮,是目前我所见到的巢经巢诗评论中最有见地的一篇。《续修贵州通志和徵集文献经过》一篇,详细介绍了民国《贵州通志》《黔南丛书》《贵州文献季刊》的纂修、编辑、出版的始末,民国《通志》及相关书刊的编辑出版,是贵州近代文化史上的大事,参与其事的先生们都未留下记录,仅隔七八十年,我们对当时的情况已不甚了了,幸好有李先生这篇文章,我们才得以大致了解。《孙文恭公年谱初稿》先在贵州文献徵辑馆所办《贵州文献季刊》连载,未载完而刊己停,其后李先生又对原稿作修订、增补。九十年代贵州师大学报编辑部整理单独印行,更名为《孙应鳌年谱》。

据《李独清自传》记载,尚有《幽心梦影录》《东轩随笔》两种未刊稿,前一种我从李先生哲嗣李孝彬先生处找到了,后一种则未见。《幽心梦影录》十卷,是仿叶昌炽《藏书纪事诗》而作,追记浩劫中被抄没的藏书、尺牍、书画、器物,每种以一首七绝咏之,计约千首。下注该书版本、作者,有的兼记收书、读书杂事,间有考证,内容丰富,趣味盎然。李先生藏书五万馀册,所咏只是其中“常爱诵读者,曾经手校者,流传绝少者,板本稍好者,部帙较大者,各类书中犹能记忆者”,咏之之时,各书早已不知下落,而言之如在目前,可见印象之深,感情之厚。贵州人作藏书纪事诗,李先生大概是惟一的,我未见第二人。此书的意义不仅于此,还可以从中了解黔中藏书的情况,如现在贵州公私藏家皆无宋刻本,是否从来就没有呢?不是的,李先生家就藏有王舆之《东岳周礼订义》残卷、史浩《鄮峰集》、王应麟《诗地理考》三种。可惜都被无知的红卫兵捆载以去,不知所终。一场浩劫,对边远省份图籍的摧残更甚于文化中心。李先生是怀着深痛来写这部书的,却是“枉寄幽心,终成梦影”。《东轩随笔》当是生平见闻的杂记,以他的家世、阅历、交游,必多珍贵而有趣的地方掌故,可惜未找到。

李孝彬先生出示的其父遗稿,还有《刘向与别录》一种,为《自传》所未提及的,包含“刘向年表”、“录略之辨”、“别录考释”三部分,三十馀万字。首页署“五知轩文钞卷一”,不知是否还有卷二、卷三以至更多。观其用纸,是六十年代前后的方格稿笺,其时李先生五十来岁,就学人而言,是春秋正富,著述的雄心尚在,几年后浩劫卷地而来,赖以治学的数万册藏书不终朝而澌灭。推想他大概没有了结自己的宏愿,就连这部《刘向与别录》也仍是初稿,所以未载入《自传》。

他的著述虽然不多,却厚重扎实,且多关涉黔人黔事,是重要的地方文献,所以“贵州文化老人丛书”编纂伊始,我就想起了李先生的遗著,建议编一本比较全的文集。经编委会批准后,我又自告奋勇,做了这部书的责任编辑。

集计收《李独清学术文选》《幽心梦影录》《孙文恭公年谱初稿《洁园剩稿》四种。《洁园剩稿》虽公开出版过,但时隔三十年,已经不易寻找,所以一并收入。《刘向与别录》虽未印过,但以我的学识,尚不能判断这部书稿的学术含量,且篇幅过大,又是手稿,一时找不到适合的整理者,不得不暂时放弃,以后有机缘再单独出版。

李先生别号洁园,因名斯集曰“洁园集”。

是为序。

 

后学王尧礼 谨识  

二零一三年六月十六日 

 

 洁园集编后记

完成了《洁园集》二校后,心里才觉得轻松一点,捉笔来写这个体例中不可或缺的后记,说说闲话,放松一下。

早在十六七年前、初读《李独清学术文选》之时,我已经开始寻访李独清先生遗稿了,遇到贵州师大的老师都要问,但都没有结果。五之堂主人舒奇峰君邀往其家参观他的收藏,见到十馀通李家旧藏的晚清尺牍,是独清先生之父李天锡先生宦游直隶时收到的公务函件。我与这些尺牍有一面之缘,九十年代中期曾在延安东路夜市上见到,与尺牍在一起的还有一叠民国《贵州通志》手稿,估计也是李先生撰写的那部分。我问舒君是否见到李先生的《幽心梦影录》和《东轩随笔》,他说未见。

迨调来文史馆,搜集整理乡邦文献成了本职工作,又逢编纂《贵州文化老人丛书》,多年的心愿也借此机会了结。第一批书目拟定后,我去拜访老师戴明贤先生,请他帮助寻找李先生后人,没想到他与李先生哲嗣李孝彬是旧识,七十年代曾在一起唱京戏、拉二胡,所以很快就联系上了。孝彬先生携《幽心梦影录》《刘向与别录》二稿来访,很爽快地同意我们整理出版。《刘向与别录》事先不知,已知的《东轩随笔》则未见,孝彬先生说找遍了家里,都未见这部稿子。不得已,只好就现有书稿汇编一册,何况现有的已经分量不轻了。

《洁园集》的整理者和责任编辑本来只是我一个人,但我又同时担负了整部丛书的审稿任务,忙不过来,这部书的近五十万字,而且其中的《幽心梦影录》四册又是手稿,整理的工作量很大,我就邀请了同事胡海琴、好友李芳、来馆见习的历史学硕士刘松与聂太广二君共襄其事。分工是这样的,《李独清学术文选》由我整理,刘松协助;《幽心梦影录》由李芳、胡海琴与我整理,聂太广协助;《孙文恭公年谱初稿》由胡海琴整理;《洁园剩稿》由我整理,刘松协助。最后由我审订全书。整部丛书中,以《洁园集》难度最大,所据底本或手稿,辨识非易,或为印本而鲁鱼亥豕之误比比皆是,整理校勘反较手稿为难;其文古雅,徵引旁博,涉及经史子集,不少是很冷僻的书,比勘之工甚巨。有赖诸君通力合作,终于完成了整理、编辑、校对,其中甘苦,不足为外人道也。我们为一位博学多才的乡先辈做了一件好事,我们感到欣慰,如此而已。

衷心感谢李孝彬先生的大力支持,感谢同仁诸君的积极襄助。

 

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王尧礼 谨识

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二〇一三年七月五日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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